路遇了一个妈

这些天，我被莫名其妙的烦恼弄得疲惫不堪想发火都无力发，主要是不知道找谁出这个气死人不偿名的窝火事。我说我烦恼，可不是为了些轻描淡写的日常琐事发烦，而是刻骨铭心又莫名其妙说不清且难以处理的一件事。那就是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妪，总是没完没了地盯梢我。

她总会出现在我的住所旁，我上街买菜时，或者在我接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。以至于我走在路上总四处张望而内心忐忑。那是一个穿着得体身板硬朗的老妇。齐耳的短发，洁白的牙齿、目光炯炯、每次看我，眼睛就会定在我的身上。钉子似得盯着我看，甚至眼睛眨都不眨。这让我全身似芒刺般不自在，而又忧心忡忡的恐惧且疑惑。我觉得她的眼光极具杀伤力。

起初，我没当回事。觉得只是偶然，后来偶然变成经常了，而直到经常变成永远的了。我才觉得事态有了些严重性。因为她的出现简直算得上神出鬼没。我一出门能见她在我家楼下，我上街买菜她能见她在菜场。我接孩子回家时，她又出现在半路上。她永远怔怔地不厌其烦得盯着我看，我就急匆匆躲了她快步离去。远了忍不住回眸一看她时，她就咧着嘴冲我慈爱地一笑。那笑容是苦涩的，也是无奈友善的还透着爱怜。但这些对我而言，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惧怕。

我发誓，凭着良心说，她的笑里是绝对没有一丝邪恶的。但我还是被她的举止弄糊涂了，这不是常人能做得出的事情。她的笑折磨得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，而又百思不得其解。

她就在我从容平静的生活里，平添了许多的烦恼和忧愤。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的猜测，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因她而忧愤崩溃的。可我凭什么要这样？我招谁又惹谁了？

又是一天下午，我接了孩子回家走。因为学校离我家不过几百米，所以我一直是步行领孩子回家。在路上我帮孩子提着书包，孩子却神秘地告诉我说：“妈妈，爸爸今天送我上学时，没有看见那个爱看你的老奶奶！”我像做了亏心事的盗贼一般四处扫视一番。安慰似地对孩子说：“那老奶奶不见了，她看见妈妈不理她就不来了！”可是我们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，我的话音刚落。孩子抬起手一指：“妈妈，那不是老奶奶吗？她还在看你呢！”

我一抬头，天哪，又是她！鬼魅一般。花枝灿灿般地甜笑着，笑得我觉得太诡异。她又在盯住我，母光专注着我的反应。那双眸凝聚着痴痴的爱怜，大概倾注了所有她要表达的慈爱吧？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她诡异的脸非常得亲切和生动，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些暖暖的感觉。而没有了一丝忧怕，倒是平添了几分被关爱的亲切。

我决定上前问个来龙去脉，想明白了她的所为。我拉了孩子径直向她走过去。她呆了，犹豫了一会儿，收敛了笑容，目光里呈现出疑惑，她竟然倒退了几步。孩子在我身后拽紧了衣角，害怕地示意我快带着他回家去。我怕吓着孩子，就停止了脚步，继而我改变了方向，我决定还是回家去。

路上有个卖水果的阿姨，大概是不止一次地看清了我和那位怪人的举止。阿姨说：“闫大夫很可怜！她闺女死于车祸，可能和你像！”

“大夫？您说这老太太是个大夫？”我怀疑那位阿姨的话了。因为在我心里，这么一个痴痴怔怔在路上盯人看，而且一看就是半天的人。很可能是个精神创伤的病患者。说得轻点也是前期精神抑郁症患者。怎么是个大夫？也太滑稽了吧！就算我像她的闺女，她也不用这么天天追着我看吧？天下相像的人多着呢！我就有好多次被人认错了的经历。大凡人家是知道认错了人后，都是友好地道个歉离去。而我从来不往心里去的，觉得有人把自己认为相识的人，算做是一份缘分吧？所以我一直很和善。

那个阿姨坚持说：“是啊，她就是一个大夫，在中医院干了几十年。最近她的闺女突然遭车祸死掉了，打击得她什么也不能干啦。可怜哪！＂

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，那一刻我的心被莫名的情绪撕扯着痛疼。我猛地拉着孩子快速返身走到她的面前。我看见她嘴唇翕动着，眼里充溢着满满的泪水。我深情地拥她入怀，在她耳边清晰地喊了一声：“妈！＂泪水便夺目而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