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安餐馆

现在是凌晨两点钟，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，抽完了最后一根烟，随手将烟盒丢在路边。

平安餐馆亮着灯，红色的灯，醒目而刺眼，像渗出的鲜血一样。

有人说，平安餐馆只有晚上才营业，平安餐馆没有饭菜，平安餐馆一点都不平安。

而我，只是一个孤独落寞的流浪汉，流浪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夜晚。

烟瘾逐渐吞噬我的大脑，身上爬满了躁动的蚁虫，一点一点将我侵蚀。我咬牙切齿，将自己少得可怜的头发一根根拉扯下来，如同一个正在切割自己的凶狠恶毒的屠夫。

我坐在地上，偶尔有人踹我两脚。我安静地趴在地上，不会觉得愤怒。看着这些越来越没有良知的人，做着荒淫无耻的事情。看着一个个穿着暴露的女人，深深地，重重地咽下口水。

发春的野猫在狂叫，却丝毫掩盖不了餐馆里传来的呻吟声。今晚这些人的苟合，就像禽兽交配一样肆无忌惮。空气中浸泡着肉体碰撞的声响，男人粗鲁难听的嚎叫，女人尖锐刺耳的喘息。我想到那个女人，像天使一样的女人，脸上却画着浓妆，火一般的身材，燃起了整个夜晚的欲望。无数男人盯着她高耸挺拔的胸部，幻想着将她骑在胯下时候放荡的模样。我按住自己已经坚硬凸起的地方，因为我知道，我跟这些男人都一样。

我不会进平安餐馆，因为我会被人一脚踹开，也可能挨一顿毒打之后继续被扔回路上，就像被我随手丢弃的那个烟盒。但我想找那个女人，那个已经变成魔鬼的女人，只有她能带我去见撒旦，只有她能找回我不知去向的灵魂。

我敲打着我的心脏，因为他看上去就要停下来了，直觉告诉我，你还能活十分钟。对，你就是一个卑鄙而又无能的流浪汉，你再也找不到那个女人了。那又怎么样呢?在这个充满罪恶的都市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流浪汉的死亡，就像一只被人踩在脚底的蚂蚁。不，我不能就这么消失，我想做点大事。

那些警察和法官，跟我一样，都是可悲的欲望产下的可怜虫，但他们是有钱有势的嫖客，他们可以捆绑着那些女人肆无忌惮地抽打，肉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发泄的工具。而今晚似乎异常安静，我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听见。我想到那个本应变成天使的女人，我想找到她，我没有钱，但我想跟她做笔交易。只有她能解救我罪恶的灵魂，只有她能释放我野兽一般的欲望，而在那之后，我会让她毫无痛苦地结束这一切的不安和迷茫。如果我找不到这个女人，我就会变成魔鬼，从此平安餐馆就是地狱。

猫叫声一直没有消停，我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，烟瘾折磨着我，我快要变成一个疯子，我需要抽根烟。餐馆门口的保安冲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，我想他们正在讨论，等会该怎么修理我这个废物，用怎样的方式羞辱我，然后把我扔回马路上。很快，黑色裹住了我的身体，平安餐馆红色的灯光灼伤了我的双眼，我爬到台阶上，拖住保安的腿。他踹了我一脚，但我没有松手，他低下头来，冲着我吐痰，我拧断了他的脖子。一旁站着一个真正的废物，他尿裤子了，一句话也没说，晕倒在我面前。很好，我也拧断了他的脖子。像这样的废物，活着也没有意义不是吗?这是我交易的筹码。

大厅里空空荡荡，餐桌上什么也没有，没有食物，也没有服务员。啊，在这里，我能更清楚地听到罪恶和情色对我的呼喊，剧烈的碰撞声从包厢传来，就像咀嚼肉块时发出的恶心的声响。我一拳敲碎了木门，面前两个不知所措的人。一个长相丑陋的男人，地上丢着西装、皮带和金表，躺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样。一个裸露上身的女人，胸部看上去充满弹性和活力。像对待门口的保安一样，我拧断了男人的脖子，随手扯下女人腿上开档的黑色丝袜，劣质香水浓烈而刺鼻的味道，让我更加兴奋。不，我要去找我的天使，这个女人没有意义。我嗅着舔着，把她跟黑色丝袜永远绑在了一起。

这些人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中，却听不到破门而入的声音。我毁了所有的包厢，却找不到那个天使般的女人，我需要她，我需要她带我去找撒旦，我需要她救我，我需要她和我做笔交易。

不，你不需要去找撒旦，你也不需要交易。你就是魔鬼，平安餐馆已经变成了地狱。但是，天使，我需要你。我想闻到你飘香的长发，我想像个婴儿一般吮吸你，我需要你，我无比空虚。我想听到天使喘息的声音，我想让天使融化在我怀里。

我想抽根烟，我想让狂跳的心脏停下来，我已经疯了。我是一个孤独的流浪汉，流浪在这个血色的夜晚。但天使已经不见了，可能已经被魔鬼淹没，魔鬼也不见了，因为我的心脏终于停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