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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星星

收录日期:2025-12-02 14:29:52  热度:9℃

“吸进新鲜空气,吐出二氯甲烷。”走出工厂的大门,拎着小号,在去往江堤的路上,范磊心里默默地在说。

下班后,只有江边的这一片天地好像是属于他的,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嫌他吹得太吵闹。三年多来,除非是特别特别大的雨雪天气,范磊总要在江边大堤上吹上一个小时。

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,来江边乘凉的同事倒是特别多,因为最近工业区把江堤和通往江堤的路上都安装上了明亮的路灯,所以大家在下班后都步行到江边来透透空气,欣赏一下美丽的夜景。

“嘟……”范磊刚吹了一个长音,正准备来一曲《走进新时代》。就听见那个外号叫“老货”的房日春朝他这边喊:“饭多,饭多,你吹号可真难听,还是来我们这边坐一坐,我讲一件新闻给大家听一听。”

范磊来到老货身边,看见很多厂里的同事都在江边乘凉。只听老货说:“我向你们说一件事情。前几天,我在老年协会里搓麻将。看见一个八十二岁的老头子和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开玩笑,伸手去摸那老婆子,那老婆子一侧身,结果把腰给扭了,那老头子女人没摸到,还要赔医药费,这件事情在老年协会是让大家谈论了好几天。你们说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有什么好摸的,要摸就摸奶牛的乳房,那多大呀。你们知道奶牛有几个奶头吗?我告诉你们,它不像你们女人只有两个,而是四个,但又比不上母猪有十几个。”

听了房日春这么一说,张彩霞可就不高兴了:“老货,你讲话文明一点,怎么一说话就是奶头,那多难听。你才五十多岁,怎么喜欢和一些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老太太在一起搓麻将。大概是他们老眼昏花、老态龙钟了,你可以在他们那里当个山大王。”“那让我讲什么,彩霞,你看现在的女人,不要说夏天,就是冬天有些女人也是穿着低胸的衣服,把乳沟都露出来了;一弯腰,把屁(股)沟也露出来了。嘿、嘿嘿,彩霞,有几次你换工作服时,后背不是也露出来了吗?”

“老货,你不要为老不尊,不要母老虎不发威,你就当我是只病猫。我,我还是回宿舍去看电视了。”

“别,别,还是再坐一会儿。”那个别名叫“小神仙”的诸葛建明对彩霞说:“你听我说,彩霞,你不要忙着回去看电视,那电视里有钱人人比没钱人多,离婚的比结婚的多。一部《三国演义》一问世,人们总认为我们复姓诸葛的人个个都会神机妙算、料事如神。你知道《聊斋志异》里面讲的是什么吗?蒲松龄老先生对我说‘聊呢,就是谈话;斋呢,就是书房;志呢,就是读书人立志买房;异呢,就是房子太贵’。既然房子太贵,古代那些读书人就买不起房子,买不起房子就娶不起老婆,只好去找那些狐精女鬼。”

“黑夜里,你讲什么狐精女鬼,还是讲讲你们男人该怎么样去干一番事业,不要整天窝在工厂里打工,到时候也给子女一笔财富,那他们将来的日子过的就轻松一些。”彩霞挪了挪屁股说。

彩霞这么一说事业,和她同一道工序的红芸可就有话了:“男人有事业就是好。就说那马云,我已经在帖子上看到有好几个女的都说她曾经是马云的前女友,她们非常失意地写道:都是当初初恋时不懂爱情,要不然怎么也不会让现在这么成功的男人从自己身边离去。”

“可不是,有一次我朋友在酒店里请我吃晚饭时,隔壁桌子有一个男的不无得意地边用手指敲着桌子边说‘马云马云,你们就知道中国有个马云,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他有个妹妹叫马雨吗?那就是我媳妇。’你们说马云真有个妹妹叫马雨吗?”平日里并不善言辞,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小组长章建伟也在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。

“那你们说说,同样是有钱人,有些叫企业家,有些就叫富翁,你们说企业家和富翁有什么区别?”老货问大家。

“这个还要我来说。”听听那个小神仙怎么说。“这个、这个大概和以前那些带兵打仗的有些相像。同样是带兵打仗的,有些叫军事家,有些就叫军阀。我个人认为,这企业家和军事家是以国家利益为重的,是为老百姓谋福祉的;这富翁和军阀是满足自己私欲的,是役使老百姓的。你们说我总结和比拟的还可以吧。”

章建伟说:“天气热,大家在江边乘乘凉,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是很好的,我们耐司康制药厂职工宿舍里虽说都装有空调,工资待遇也好。但车间里那些溶剂,不是甲醇就是乙醇,不是苯就是烷,不是盐酸、硫酸、就是冰醋酸,那些混合气体的味道可真的不太好闻。你们说大家前几天下班后去吃夜宵,本来大家喝瓶啤酒也无妨,但到了后来,大家你一杯我一瓶的,这品酒就变成了拼酒。点了那么多的菜,浪费了又可惜,我只好撑着肚子吃,结果是你们伤肝我伤胃,章建伟恐怕要变成了章健胃。”

“章建伟,喝酒伤肝,吃得太多伤胃,我抽烟那是伤肺,我一天可是要抽两包香烟。但香烟这东西也好,吸进去可以吐出来,吸进肚子里去又可以吐出来。”老货又说话了。

“老货,你一天吞云吐雾两包香烟,等于是你一天的吞吐量是两包香烟。”一向在旁听的范磊也终于插上了一句。

一听范磊说吞吐量,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。小神仙说:“我也会抽香烟,但我才第一次听到把吞吐量这个词语用在抽香烟上。”

老货问范磊:“饭多,我抽烟可以吞进去吐出来,你吹号可是只有吐出来才有声音。”

“你们不是嫌我吹得太难听吗?吹号可以把胸中压抑着的气体吹出来。我也知道自己吹得不好,但我不像你们那么会吹。我吹号:低音的时候像牛叫,中音的时候像狗叫,高音的时候像鬼叫。这么说,你们就高兴了吧。”

不要这么说,不要这么说。其实大家是在和你开玩笑,如果你要让我们吹,我们连吹都吹不响。”大组长朱宜华赶紧安慰范磊。又问:“范磊,你说就没有一种吸气和吐气都有声音的乐器吗?”

“噢”朱宜华若有所思地说:“范磊,你说乐器呢我也不懂,但你这么奇数偶数一出来,我就想起来了,都三十年了。其实我初中毕业时数学成绩都是很好的,可就是英语拖了我的后退。如果我英语成绩也很好的话,我就能考上重点高中,然后再努力一下,考上名牌大学。说不定我现在就是某所大学的教授,那么人们现在看见我跟我打招呼就叫我朱教授。你们说孔子、孟子会说英语吗?李白、杜甫、苏轼、辛弃疾会说英语吗?还有张衡、祖冲之、王羲之、吴道子、岳飞、戚继光、李时珍会说英语吗?就是那七下西洋的郑和恐怕也不会说英语吧。难道一定要英语好的人才会做出卓越的成就吗?你们说说,一门英语,埋没了多少像我这样的英雄好汉。”

范磊对大组长说:“那我们今天就叫你一声朱教授吧。”

朱“教授”略带歉意地对范磊说:“真不应该,三年前,你来我班组上班时,我说你那磊字是三块石头叠加,我说你是石头多,我就叫你范多,有些人就叫你饭多。范磊,我看你不光要会吹,还要会唱,你看有些歌唱家,一首歌都可以唱一辈子。”

章建伟又有话了:“我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,我还真不知让他报考什么专业。现在找工作不光要个人能力,也讲究门路,我们打工的有什么门路。都叫了好几十年了,学好数理化,不如有个好爸爸。可你们看现在那些歌唱家、舞蹈家、美术家倒是非常走红,以前美术、音乐这些副课现在倒是很热门。真是书读得好不如歌唱得好,科学家不如艺术家。”

“可话又说回来了。”朱宜华说:“歌唱得好,还要天生一副好嗓子,所以喉咙好,还是要父母好。这么说来,父母好,才是真的好。真像彩霞说的父母要给子女一笔财富,那他们往后的日子过的就轻松一些。但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,你看现在有些明星,国家培养了他们,可他们一出名后,就加入外国国籍。既然加入了外国国籍,那就要在国外为祖国争得一份荣誉,可偏偏却仍要在国展。”

只听小神仙说:“你不知道,他们这叫曲线爱国。”

“我不管他什么直线爱国、曲线爱国。但我认为刚解放时,那些冲破重重阻力,历经千幸万苦回国来报效祖国的科学家、艺术家那才叫爱国。我们好好工作,为共和国的经济发展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那也叫爱国。好了好了,再说下去,好像我真是个大学教授似的。今天大家乘凉就到此为止吧。我们回去了。范磊,你还是继续你的音乐梦想吧。”

聊天的人都已散去,大堤上已没有了嘻哈说笑之声。范磊准备在吹上半个小时后回厂里休息,却见仓管员晓婵还坐在凉亭里并未离去。

范磊不好意思地对晓婵说:“我吹得真不好听,比不上那些知名的艺术家,也比不上那些选秀的选手,纯粹是爱好而已。”

“有爱好当然是好的,其实我早就在听你吹号了;但那时,江边没有路灯,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来。只好在宿舍里打开窗户听,那时隔的距离远,听不清楚。”

不知是天热的缘故,还是有姑娘在自己身边,范磊感觉额头上的汗直往下淌。他对晓婵说:“我怕在厂里的宿舍里吹会吵到大家,只好晚上到江堤上来练习一个小时。以前,这江堤上黑黢黢的,整个江堤上就我一个人。要说没有,那冬天呼啸的北风就是我的朋友。夏天可就热闹了,蝙蝠和蚊子是我最忠实的听众;蛐蛐和知了会来给我伴奏;还有萤火虫也会在夜空中翩然起舞。”

“那从今以后,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听众。范磊,看一个人成功与否,大家都是不看经过、只看结果的;如果没有成果,经过就是在幸苦那也是无人理解。说你吹得难听,那是大家在和你开玩笑,人们关注的都是那些耀眼的明星,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成为舞台上的明星,但又有多少人能够成为明星。你看那天上的星星再闪亮,照亮我们临江工业区的还不是那些无人关注的路灯。”

范磊听了晓婵姑娘的一席话,内心里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。他对这个身材高挑、外表文静的姑娘说:“是啊!我练习吹号都十几年了,来我们厂工作也三年多了。在以前的那些工厂里,怕吵到大家,不敢放声地吹;在有的工厂里,经常要加班加点,又没有精力去吹。真的可以用三天打鱼,三十天晒网来形容我吹号。只有来到我们耐司康制药厂,工作较稳定,这江边也比较清静,我才可以安心的每天晚上来吹上一个小时。”

“范磊,你这么多年能够持之以恒还是很好的,我就很喜欢一个有理想和追求的人。以后,你就是我们临江工业区最耀眼的明星,这江堤就是你最好的舞台,我们可以自己组织起来搞文艺活动。这个舞台虽然并不华丽,而且也没有著名的主持人和侃侃而谈的特邀嘉宾;但是却有你这么淳朴的音乐爱好者和我这个纯朴的主持人。我相信其他人也会逐渐地加入其中,这才是我们老百姓真正的舞台。”

晓婵的这些话,说得范磊是心潮澎湃。喜欢,都三十三岁了,范磊才第一次听有姑娘对自己这么深情的表白。他觉得心情舒畅多了,心里也是激动万分,真想对着高挂天空的星星大喊一声“啊!原来,我也有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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