典蕴文化网>故事>桃花岛

桃花岛

收录日期:2025-12-02 15:42:54  热度:13℃

“老梅又来了。”老黄说,“这次是以外籍客商的身份来的。”“哦,老梅打算投资什么项目?”我问。“是老张请他来的,准备到市里去要优惠政策。”我笑了。“这是老张惯用的伎俩,欺上瞒下,坑蒙拐骗。偏偏有些人就是吃他这一套。”

老梅已经三年没来了。因为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,牵涉面太广,老梅主动辞职,举家移民加拿大。

刚认识老梅时,他还是广东一家企业的老总。公司的大客户。在一般人想象中广东人矮,黑,塌鼻子,大鼻孔。老梅是个例外,已逾不惑的老梅没有一点发福的迹象,一米八左右的身高,长方脸,大眼睛,高鼻梁,满头乌发,有几分像唐国强。老梅的祖父是印尼人,据说从前很有钱。老梅讲一口略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,嗓音低沉温柔,带有磁性,迷晕过不少女人。也被不少女人迷晕过。由于政绩显赫,加之上面关系圆通,老梅走出企业,踏上政坛,坐上了市委副书记的宝座。

公司几度沉浮,几度走出困境都多亏了老梅伸出的援助之手,老梅是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。老梅每次来(老梅平均一年来两次,春天来一次,秋天来一次。每次都是公司邀请来的,不是老梅自己要来的),公司都尽全力款待。老梅嗜好不多,惟有一样经年难改——迷恋女人,而且是小女人,老梅的历任女友,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。老梅说,女人不经老,女人老了是个悲剧(沈从文也说过:女人老了真是个悲剧)。

有一年秋天老梅来度假。公司给他找了个十七岁的女孩。看着那女孩一张稚气未脱的脸,我在心里骂了一句:“真缺德!”那时候正是公司较困难的时候,老梅调走后,他亲手选拔的接班人有些不合作,他要的点数几乎翻了老梅一倍,本来公司经营的就是低附加值的产品,他这么个要法摆明了是想斩断老梅留在企业的那只手。

原打算邀请他和老梅一起来,他说要去新加坡洽谈一笔生意。老梅一个人来了。老梅每次来都住在蓬莱风景区。那里有一处烟波浩渺的淡水湖,号称亚洲第二大人工湖。湖上有座桃花岛,岛上满坡满沟都是橘子,浓荫丛中掩隐着栋栋红色的双层小别墅,室内布置与家居无异,据说是专门为那些想过二人世界的情侣布置的一个好去处(到了此岛便与外界彻底隔绝,手机都没信号了)。

每栋别墅内配有两个服务员,一个管烧饭一个管整理家居。如果想自己做可以不要服务员。如果又不想自己做又不想要服务员,岛上有餐厅,中餐西餐都有;歌厅,舞厅一应俱全。这小岛就像一座小城,除了穷人,什么都有。

老梅到达岛上的当晚突然变了天,狂风呜呜乱吼,气温下降了十来度。第二天早晨,风是停了,温度却没升起来。老梅穿了一件灰色的羊毛T恤,外面套了一件红色的夹克,拿着一根吸管吱吱吸吮着蛋黄。老梅喜欢吃单面的煎蛋。老梅说:这蛋没我老婆煎的好。我老婆煎的蛋外焦里嫩,圆圆的像十五的月亮。说完“哈哈”大笑。老梅的笑声很有感染力,像他的人一样豪爽。老梅撵着笑声的尾巴又说:“我老婆是个好女人,对我特别好!南来北往,我从来没有自己打点过行李。” 老梅收了笑,喝了一大口牛奶,牛奶的热气氤氲在脸上,老梅的眼眸显得亮晶晶的。

老梅的老婆,我在广东见过,一起吃过几次饭。圆圆的脸,细长的眼睛,身体有些发福,如果拿走颧骨上两片扎眼的蝴蝶斑,还颇有几分姿色。老梅的女友,我也见过。有次老梅先来,那女孩后来,我和司机去接机,在一大群人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她,并跟司机打赌,结果我赢了。后来得知她是杭州某高校的在读生,一年之后她毕业了。提出离开,老梅很爽快的给了她100万。后来老梅说:所有女人就对她动了点真情。别的女人都等着老梅来抛弃,惟独她抛弃了老梅。老梅说她够聪明!

桃花岛名为桃花岛,实则没有一株桃树。岛上种植着大片大片的橘子,黄灿灿沉甸甸挂满枝头,仿佛拼劲气力要把枝桠坠断一般。终究还是坠不断。

以前,老梅来都是以朋友的身份来,这次突然摇身一变,成了外籍客商,不知他会不会再住桃花岛?

猜你喜欢

  • 他一直在服文字役

    1从《天书》到《地书》,徐冰如当代仓颉(黄帝时期造字的史官)般为造字劳作。他对文字的兴趣是命定的,他的文字役是苦劳更是功劳。为了《地书》,徐冰说不定湿透了一百件白衬衫。九年未停过材料搜集,不断推敲、改进、调整直至第七个版本,出版前夕四个月日

  • 我在《纽约客》当前台

    某一个晚上,一大群人挤进美国曼哈顿国家艺术俱乐部,去见证一部用55年的时间完成的处女作的出版。作者是75岁的大学教授、风趣的珍妮特·格罗斯,她在书中讲述了自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职于《纽约客》杂志的故事,那时该杂志正如日中天。一位特约撰稿人回

  • 一名女工的学术梦想

    每天出门前,57岁的上海退休女工王炼利一定会涂上口红,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,哪怕只是去菜场买菜。下6楼,右转,经过树下一群剥毛豆、逗孙子、扯着家长里短的退休老太太,她总是瞅都不瞅一眼。“我不属于她们,至少在精神上。”她说。事实上,“属于哪个

  • 三个港姨:越活越出戏

    叶德娴:我不怕老,我只是怕没精力已经自称是“老女人”了,叶德娴还要挑战比自己更老10岁的女佣桃姐。拿拐杖、染白发,尚属比较好解决的技术问题。她还去观察中风病人的一举一动,表现出她们瘫痪在床的抑郁烦躁,去养老院体验生活,躺在床上静静等死。许鞍

  • 你不会永远比别人差

    那一年,她还在农村里插队,瘦弱的身子承受着繁重的农活。一天,她正在西瓜地里忙着,有人把她叫了过去,说工宣队来招生,去试试。这一试,她就去了北京外语学院,成了英语系的一名工农兵学员。不过,还来不及欢喜,阴霾就笼罩了心头。在班里,她居然有两个“

  • 不要丢弃那只摔碎的铜管

    100多年前,比利时有个小木匠,儿时他误吞过缝衣针,误食过硫酸,不幸被砖块砸破过头,还曾摔倒在点燃的炉火上……经历过一次次生死劫,能活下来已是奇迹,但这些都没阻止他对音乐的执迷。在做木工活的间隙,他总喜欢捣弄各式各样的长笛和单簧管。21岁,

  • 给霍金写信的男孩

    23岁的王甲从东北师范大学艺术设计专业毕业后,被北京一家国企破格录用。从长春到北京,他踌躇满志地规划着自己的人生之路,他坚信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。然而不幸却悄悄地降临到他身上,他患上了与癌症、艾滋病并列世界三大绝症之一的“渐冻人症”。他一点点

  • “人”字是必修的功课

    他出生在鲁山县尧山镇一个偏僻的山村,父母的相继离世,让他过早地品尝到生活的艰辛。一座低矮的茅草屋,就是他的容身之所,每逢阴雨连绵,屋内四处漏雨。然而,年仅18岁的他,却做出了让村里人难以置信的决定——完成父亲未竟的心愿,掀掉茅屋盖瓦房。这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