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药店里的老中医

老家的小镇上有一家古色古香的中药店，中药店里有一位老中医。许多病人经常去找这位坐诊的老中医看病。

老中医是当地的名医，医术高明，为人和蔼可亲，他喜欢穿着中式的对襟土布褂子，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。

没人看病的时候，老中医总是捧着一本线装的旧医书在细细地看着，一声不吭。每次有病人来的时候，老中医总是微笑着放下书，热情细致地给病人看病。如果来的病人是小孩子，老中医就会笑着拍拍小孩子的脑门，亲切地说道：“小家伙又病了，让我看看，到底怎么了？”接着，老中医会取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白布小手枕，让小孩子把手放在上面，仔细地给小孩子把脉，然后，还让小孩子伸出舌头看看舌苔。每一个诊断步骤，老中医都做得耐心细致，极有章法。

开药方的时候，老中医一直喜欢用毛笔，在铜砚台里有磨出来的浓墨，他拿起小狼毫，饱饱地蘸上一笔，药方上的字写得圆润自如，每一张药方看上去都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书法作品。

开了药方，病人就在中药店里取药。其实，中药店布置得非常简单，涂着光润的褐色油漆的宽大结实的木质柜台，高大的药架呈现着庄严的黑色，分上下两层，上面是仿博古格一样的货架，摆放着青花瓷罐，罐口都绑着红布条，用楷体写着药名，这些主要是已经做好的丸药。下面是一格格的小抽屉，装着精致小巧的铜把手，因为经常抚摸的缘故，这些铜把手已经圆润得铮亮，几乎能照出人影了。每次拉开药架上装着中药的抽屉，一阵醇厚温和的药香便四处弥漫。

中药店里有一个抓药的小伙计，他是老中医的徒弟。每次给病人抓药的时候，小伙计总是拿起一柄极精致的小秤，老中医说，这小秤在中医上不能称为“小秤”，应该叫“戥子”。小伙计小心翼翼地用戥子给病人抓药，他准确地称量，再分成平均的几份，倒在一方方浅黄色的纸上，然后，熟练地将药包成一个四方形的小包，再用一根棕色的细纸绳把一个个药包缠绕起来，动作极其干净利索。这样缠绕起来的药包容易携带。

每次到中药店里，我最喜欢看的是那个紫铜质地的捣药钵，它圆圆的，上面有一个盖子，盖子中央有一个洞，药锤正好放置进去。捣药的时候，轻轻地上下提起锤子，或者左右碾磨，那些需要捣碎的中药就在药钵里被均匀地混和起来。

那年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，老中医去世了。在那个世界里，不知为人和善、医术精湛的老中医是不是还在热情、耐心地救死扶伤、妙手回春？他是不是还在诊疗病人的闲暇时安详地看他的线装旧医书？他会不会想起他留在世上的那柄精致的戥子和那个紫铜的捣药钵？

每次想起这位用另一种方式辛勤劳动了一生的老中医，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置身在了袅袅萦绕的药香里，眼前就浮现出了老中医在中药店里热情、细致而又勤勤恳恳地给病人看病的模样。（河南中牟县 王吴军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