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痛迷心气结痰——紫鹃试真心试出宝玉的痰证

吴潇湘

“范进中举”的故事，其文用语虽有夸张，却也是中医痰迷心窍的一种真实表现，不过是由于欢喜太过，痰涌上来，迷了心窍。喜则伤心，按照七情制胜原则，恐胜喜，故要想法子吓他一下。因此，众人到底还是找来他素日惧三分的丈人胡屠夫给了他一巴掌，吓醒了他。

宝玉是个痴人，无故寻愁觅恨，有时似傻如狂，以致常被认为“行为偏僻性乖张”，连他母亲王夫人都说他一时有天无日，一时疯疯傻傻。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，自然难免为情志所扰，因此，他患的一些疾病也常与情志有关。

只对林黛玉情根深种的宝玉，每与黛玉口角争吵后，常气得哭闹摔玉。黛玉的丫鬟紫鹃为了试探宝玉是否真心，故意骗他说林姑娘就要回原籍苏州去。谁知这一试，虽试出了宝玉的真心，却也试出了宝玉急火攻心的痰证。一时间，宝玉便“呆呆的，一头热汗，满脸紫胀”，走回怡红院，已是两个眼珠直直的起来，口角边津液流出，皆不知觉。给他个枕头，他便睡下；扶他起来，他便坐着；倒了茶来，他便吃茶。奶娘李嬷嬷见问他话也不答，便在他人中着力掐出指印如许来深，他也不喊疼，便顿时捣床捶枕地哭喊不中用了，众人见连李嬷嬷这等久经人事的老妪如此，都吓哭了。

痰证泛指一切痰浊之邪滞留于体内的病证，此处之痰，指无形之痰，因脏腑功能失调而致。随气行走，为害四方。痰之为病，还能和其他致病因素如风、寒、湿、热、火、瘀血等结合，引起新的疾病。朱丹溪如是解释，“痰之为物，随气升降，无处不到。……凡痰之为患，为喘为咳，为呕为利，为眩为晕，心嘈杂、怔忡、惊悸，为寒热肿痛，为痞膈，为壅塞；或胸胁间漉漉有声；或背心一片常为冰冷；或四肢麻痹不仁”。

宝玉乍闻噩耗，急、怒、悲、惊交集，一时绝望，悲痛难当。惊则心气紊乱，心无所倚，神无所归，以致急痰攻心，蒙蔽清窍，因而王太医分析，“这症乃是急痛迷心。古人曾云：‘痰迷有别，有气血亏柔，饮食不能熔化痰迷者；有怒恼中痰裹而迷者；有急痛壅塞者。’此亦痰迷之症，系急痛所致，不过一时壅蔽，较诸痰迷似轻。”宝玉此症属于骤然受到重大打击，气血逆乱，所以痰迷了心窍。

痰迷心窍，又称痰阻心窍、痰蒙心包。多因外感湿浊日久成痰、情志不遂气结成痰、或平素嗜食肥甘生成痰。这些因素都可引起痰浊内阻，上蒙心神，导致痰迷心窍证，治宜豁痰开窍。

因而王太医给宝玉开了几剂醒神开窍的药，表证自是慢慢痊愈了。但毕竟“解铃还需系铃人，心病还用心药医”，终究还是把紫鹃留在怡红院，给宝玉奉汤侍药，又款款说明原委——当日不过是要试探他的真心，说的谎话哄他，才真正把宝玉的心结解开了。心事倏然放下，则喜从心生，悲为肺志、属金，喜为心志、属火，火能克金，喜能胜悲，以情制情，心病一去，症状自消，身体也就复原了。因此，平时保持平和自然的心态很重要，中正内持，才能使邪不可干。